1.微子去之,箕子為之奴,比干諫而死。

孔子曰:「殷有三仁焉!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微子去之--姓子,名啟,封於微,故稱微子或微子啟,商末大臣帝乙之長子,帝辛(紂)庶兄,為子爵。紂王暴虐,數諫不訥,遂離商出走,周滅商後,為宋國開國國君。

2、    箕子為之奴--姓子,名胥餘,商末紂王叔父,任太師,封於箕,懼紂佯狂為奴,被紂王囚禁。武王滅商後,封於朝鮮。

3、    比干諫而死--又稱王子比干,干叔,商末紂王之叔父,任少師,因直諫紂王,遭剖腹挖心而死。

4、    殷有三仁焉—殷,即商。有三位仁人。指微子、箕子、比干三人,雖各有不同行為,但是見到國家由盛而衰亡,人民受困水火之中無力轉還,內心的無奈與哀傷,皆仁人也。

簡譯:

微子離商出走,箕子佯狂為奴被紂王囚禁,比干因直諫遭剖腹挖心而死。孔子說:「殷商有三個仁人啊!」

演繹:

國難見忠臣,世無道而仁義現。道德經:「大道廢,有仁義。智慧出,有大偽。六親不和有孝慈,國家昏亂有忠臣。」

唐太宗時有大臣魏徵向太宗說,他要當良臣不願當忠臣。太宗問何謂忠臣?何謂良臣?魏徵說:良臣是在平時給君主好的意見,君主採納後成為有道明君;忠臣是在亂世時給君主好意見,君主不聽,殺了忠臣,國家也亡了,君主也成為亡國之君。

太宗說:「那我要做明君,接受你的勸諫。」

魏徵說:「你做明君,我一定做良臣。」

唐太宗成為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明君,願意聽諫的原因。

紂王成為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昏君,就因為不聽勸諫造成的。

修身也是一樣,要聽他人勸諫才會成功;若不聽勸諫也會身敗名裂。

 

2.柳下惠為士師,三黜。

人曰:「子未可以去乎?」

曰:「直道而事人,焉往而不三黜?枉道而事人,何必去父母之邦?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柳下惠為士師—柳下惠,姓展,名獲,字禽,死後諡為惠。魯大夫,食邑於柳下,有賢名。嘗仕為士師,三黜而不去。士師,獄官。

2、    三黜—三次被革職。一次是為鼎事被魯君所黜;一次是與大夫臧文仲意見不合,被臧文仲所黜;一次是與夏父弗忌不合,被他革職。

3、    子未可以去乎—子,你,指柳下惠。去,離開。你不可以離開魯國,到別國去當官嗎?

4、    直道而事人—用正道侍奉人。即為官以正道行事。

5、    焉往而不三黜—焉往,到那裏,任何國家。不三黜,不會被三次革職。就是到那個國家都是同樣的,會被再三的革職。

6、    枉道而事人—枉道,邪曲不正的道理,如奉承、諂媚等。用邪曲不正的道理去侍奉人君。

7、    父母之邦—自己出生的國家。

簡譯:

柳下惠當魯國的獄官,當了三次都被革職了。有人對他說:「你不是可以到外國去發展嗎?」柳下惠說:「我為官以正道行事,到哪一國不會被三次革職呢?如果我要用邪曲不正的道理侍奉人君,那又何必離開自己出生的國家呢?」

演繹:

有一次齊國攻打魯國,魯國打敗求和,齊國要魯國獻出國寶岑鼎才願答應,魯國就偽造一個假岑鼎獻給齊國,齊國懷疑,說:「如果柳下惠說這是真品,就願意接受談和。」魯國要柳下惠對齊國說謊。柳下惠說:「國君以岑鼎當國寶,我以信用當國寶,現在國君要用我的國寶去換你的國寶,我很難辦到。」魯國君只好以真的岑鼎獻給齊國,但是柳下惠被革職了。

修道的前賢們,我們的寶還在嗎?是不是已經被換成其他東西了呢?

 

3.齊景公待孔子,曰:「若季氏則吾不能,以季、孟之間待之。」

曰:「吾老矣。不能用也。」孔子行。

註解:

1、    齊景公待孔子—齊景公將以大夫之職對待孔子。

2、    若季氏則吾不能,以季孟之間待之—季氏是魯國的上大夫,權力大過國君,不合禮,所以景公說:「若季氏則吾不能。」將要以季孫氏與孟孫氏之間的待遇給孔子,也是大夫的職位。這是景公對群臣的說話。

3、    吾老矣,不能用也—因為群臣反對,景公無可奈何,只好說:「我老了,不能作決定了。」其實景公還不到六十歲,身體還很健康(景公死時,孔子六十二歲)。

4、    孔子行—行,走,即離開齊國。孔子知不能久留,只好離開。

簡譯:

齊景公想以大夫之職對待孔子,說:「如果用季孫氏在魯國的待遇對待孔子,這我辦不到;就用季孫氏與孟孫氏之間的待遇給孔子好了。」過了一段時間後,又說:「我老了,不能作決定了。」孔子知道不能久留,只好離開。

演繹:

孔子三十五歲時,魯國內亂,魯昭公逃到齊國,暫住在乾侯,國內沒有國君(後來昭公就死在乾侯)。隨後孔子也率弟子到齊國,齊景公素知孔子賢能,所以善待孔子,想要封孔子大夫之職。可是群臣有意見,百般阻撓,並且要加害孔子。景公不得已,只好改變原意。孔子見情況不對,顧慮弟子們的安危,快速離開齊國。孟子曰:「孔子之去齊,接淅而行(一刻都不停留,連未煮熟的飯都要撈起來)。」

 

4.齊人歸女樂,季桓子受之,三日不朝,孔子行。

註解:

1、    齊人歸女樂—歸,贈送。女樂,善於歌舞的美女。齊國贈送一批善歌舞的美女給魯國君臣。魯定公十四年,孔子當魯司寇,攝行相國事,魯國大治,國力變強,收回齊國所侵之地。齊國大恐,決議送魯國女樂,以淫亂魯國政事。

2、    季桓子受之—季桓子,魯國上卿季孫斯。季桓子接受齊國所贈女樂,與國君整日玩樂,不理政事。

3、    不朝—不上朝處理政務。

4、    孔子行—孔子知道已不能行,於是率弟子們離開魯國,開始周遊列國。

簡譯:

齊國贈送一批善於歌舞的美女給魯國君臣,季桓子接受後,與國君整日玩樂,連三天不上朝處理政務。孔子知道已不能行,於是率弟子們離開魯國,開始周遊列國。

演繹:

季孫斯年老時曾對兒子季康子說:「當年魯國曾經有機會興盛起來,因為我逼走孔子,才使魯國弱,你將來繼承為大夫後,一定要將孔子請回來。」由於小人獻諂,只請回冉有。魯國終不能興,天也?人也?命也?

大學:「小人之使為國家,菑害並至,雖有善者,亦無如之何矣。」一錯再錯,終至不可收拾,孔子回魯國時,已是六十八歲高齡,又無實權,只能刪詩書,訂禮樂…。孔子世家贊曰:「天下君王至於賢人眾矣,當時則榮,沒則已焉。孔子布衣,傳十餘世,學者宗之。自天子王仡侯,中國言六藝者折中於夫子,可謂至聖矣!」

 

5.楚狂接輿,歌而過孔子,

曰:「鳳兮!鳳兮!何德之衰?往者不可諫,來者猶可追。已而!已而!今之從政者殆而!」

孔子下,欲與之言。趨而辟之,不得與之言。

註解:

1、    楚狂接輿--姓陸,名通,字接輿。楚昭王時之士人,佯狂避世的隱士,人稱楚狂。

2、    歌而過孔子—孔子脫離陳蔡之困,剛來到楚國,楚狂唱著歌經過孔子的車前。

3、    鳳兮鳳兮—鳳啊!鳳啊!楚狂所唱的歌詞,用以比喻孔子。鳳鳥是靈鳥,當天下有道則現,無道則隱。

4、    何德之衰—為何你的德行如此衰敗呢?喻此時天下無道,鳳鳥應該是要隱藏的,而你為何不安心歸隱,還到處亂跑呢?

5、   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—往者,過去的事。來者,未來的事。過去你周遊列國,受了這麼多苦難,就不必說了;今後應當覺悟,歸隱還來得及的。

6、    已而已而—算了吧!算了吧!勸孔子不要再妄想有行道的機會了。

7、    今之從政者殆而—殆,危險,不行正道,處境非常危險。現在當政的人都是很危險的。

8、    欲與之言—孔子聽了楚狂的歌,知道他是個有道之士,但他不明白自己周遊列國的目的,下車想要和他談談。

9、    趨而避之—趨,快走。楚狂快速走開。

簡譯:

有個楚國狂者名叫接輿的人,唱著歌經過孔子的車前,說:「鳳啊!鳳啊!為何你的德行如此衰敗呢?過去你周遊列國,受了這麼多苦難,就不必說了;今後應當覺悟,歸隱還來得及的。算了吧!算了吧!現在當政的人都是很危險的!」孔子下車,想要和他談談。可是楚狂快速走開,無法和他交談。

演繹:

用鳳來比喻孔子雖是很恰當,然而孔子明知道已不可行,之所以不守道歸隱,實在是因為看到蒼生受苦而內心不安,或許在天涯海角的某處,有機會救渡某些人;又或許有可繼承道統的原佛子正等待指點。孔子怎麼可以在家中隱居?「文王既沒,文不在茲乎?」身繫天命道統傳承任務的人,要等到海清河晏的時候才出來救世,恐怕很難等到,孔子是明知其不可為而為的,歷代祖師也都是如此,無怨無悔。

6.長沮桀溺耦而耕。孔子過之,使子路問津焉。

長沮曰:「夫執輿者為誰?」

子路曰:「為孔丘。」

:「是魯孔丘與!」

:「是也。」

:「是知津矣!」

   問於桀溺,

桀溺曰:「子為誰?」

:「為仲由。」

:「是魯孔丘之徒與?」

對曰:「然。」

:「滔滔者,天下皆是也,而誰以易之?且而與其從辟人之士也,豈若從辟世之士哉?」耰而不輟。

子路行以告,夫子憮然曰:「鳥獸不可與同群!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?天下有道,丘不與易也。」  

註解:

1、    長沮桀溺耦而耕—長沮、桀溺,楚國二位隱士。耦而耕,結伴在田裏耕種。孔子周遊列國時,從楚國葉縣要到衛國,途經黃(方)城山,南汝河邊,即長沮桀溺耕田處。

2、    使子路問津焉—孔子一行人要渡河,不知津渡(碼頭)在哪,見路邊有人耕田,叫子路去問津渡所在。

3、    執輿者誰—長沮沒有回答子路的問話,反過來問子路,車上那個握著馬韁繩的人是誰?原來本是子路執繩駕車,子路前去問津,孔子坐在車上暫時握著馬韁繩。

4、    是魯孔丘與—是魯國的孔丘嗎?子路回答是孔丘,長沮要確認是魯國的孔丘嗎?

5、    是知津矣—如果是魯國的孔丘,那他一定知道津渡的所在了,不必問我。此津非彼津,修道人常將有形的津渡比為靈性的津渡,如玄關、天門…,都指成聖成佛的門戶。

6、         子為誰—子,先生,對人的尊稱。你是誰?

7、    滔滔者天下皆是也—滔滔者,洪水氾濫,做水災。比喻時局不安,天下混亂,到處都是這樣的。

8、    誰以易之—有誰能夠改變這種混亂的局勢呢?意思是:「自作孽不可活。」這是世人自己造出來的災難,如世界末日般,誰都不可能改變它的。

9、    且而與其從辟人之士也豈若從辟世之士哉—且,況且。而,同爾,你。與其A…豈若B…,如果要做A,不如做B來得好些。辟人之士,逃避惡人的人,指孔子在周遊列國時,常常為了逃避惡人而受難,顯得狼狽不堪。避世之士,指長沮桀溺這樣的人,隱居耕田,過著優閒自在的生活。

10、  耰而不輟—耰,播種後蓋土的動作。不輟,不停止。不停的繼續做他覆土的工作。

11、  子路行以告—行,走回來。子路走回來,將兩位隱士的話告訴孔子。

12、  夫子憮然—夫子,孔子。憮然,感慨,悵然失意的樣子。長沮桀溺和孔子都是修道明理的人,理應相知相惜,一同為拯救世人而努力才對,無奈他們選擇了歸隱,過著優閒自在的生活,讓孔子感到很失望,又不知如何勸說,只有深深歎息。

13、  鳥獸不可與同群—同群,一同生活。人類不可以和山中的鳥獸一同生活。

14、  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—斯人之徒,這些人,指長沮桀溺這些修道的人。與,同在一起。我不跟這些人在一起而要跟誰在一起呢?修道人本是與世無爭的,我也喜歡像他們一樣,過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;但是,現在天下混亂,正是修道人出世救人的時候,怎麼還在隱居避世呢?

15、  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—不與易也,不願意出來改變這個世局,呼應前段桀溺說:「而誰與易之?」。如果天下有道的話,我也不願意出來改變這個世局的。

簡譯:

長沮與桀溺是楚國二位隱士,結伴在田裏耕種。孔子和弟子們經過這裏,孔子叫子路去問津渡的所在。長沮問說:「車上那個握著馬韁繩的人是誰?」子路說:「是孔丘。」又問說:「是魯國的孔丘嗎?」子路說:「是的。」長沮就說:「那他已經知道津渡在哪了!」

子路又問桀溺,桀溺說:「你是誰?」子路說:「我是仲由。」桀溺說:「是魯國孔子的學生仲由嗎?」子路回答說:「是的。」桀溺說:「時局不安天下混亂,到處都是這樣的,有誰能夠改變這種混亂的局勢呢?況且你如果跟隨常常為了逃避惡人而受難,顯得狼狽不堪;不如跟隨我們這避世的人,隱居耕田,過著優閒自在的生活,不是更好些呢?」雙手不停的繼續做他覆土的工作。

子路只得走回來,將兩位隱士的話告訴孔子。孔子很感慨的說:「人類不可以和山中的鳥獸一同生活!我不跟這些人在一起而要跟誰在一起呢?如果天下有道的話,我也不願意出來改變這個世局的。」

演繹:

津渡又稱渡頭,也就是從此岸要到彼岸的關鍵點,猶如凡人成聖人的路徑,又稱做「道」或「天道」,長沮也是個修道人,或者也是已經「得道」的人,只是見天下無道而隱居避世,不再傳承道統。這些隱居的修道人也知道孔子率領弟子們周遊列國的事,只是不認同孔子的做法。

曾皙曰:「莫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風乎舞雩,詠而歸。」夫子喟然歎曰:「吾與點也!」(先進11/25)

修道人本是與世無爭的,可見孔子也喜歡像他們一樣,過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;但是,現在天下混亂,正是修道人出世救人的時候,怎麼還在隱居避世呢?

當然,辦道是很辛苦的,有時還會有生命的危險,聖賢仙佛就是這樣成就的,不是嗎?為與不為,聖與凡之別而已矣!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7.子路從而後,遇丈人。以杖荷(ㄉㄧㄠˋ)

子路問曰:「子見夫子乎?」

丈人曰:「四體不勤,五穀不分,孰為夫子?」植其杖而芸。

   子路拱而立。止子路宿,殺雞為黍而食之,見其二子焉。

   明日,子路行以告。

子曰:「隱者也。」使子路反見之。至,則行矣。

   子路曰:「不仕無義。長幼之節,不可廢也;君臣之義,如之何其廢之?欲潔其身,而亂大倫。君子之仕也,行其義也。道之不行,已知之矣!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子路從而後—孔子周遊列國時的路上,子路處理其他事情而落後,沒跟上了。

2、    遇丈人以杖荷蓧—丈人,老人。以杖,柱著杖,蓧,芸草器,像鋤頭之類的工具。遇到路旁的老人,他柱著拐杖還背著除草器。

3、    子見夫子乎—子,先生,對人的尊稱。你見到我的老師嗎?

4、   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—四體,四肢。不勤,不勞動。五穀:(粟)、(大豆)。老人說子路是「四肢不勞動,五穀都分不清楚」的人,以前的人常以此話來比喻未成功的讀書人。

5、    熟為夫子—誰是(你的)老師。

6、    植其杖而芸—植,將手杖插在地上直立著。芸,除草。

7、    拱而立—拱手肅立著。聽了老人所說的話,子路覺得此人是個有道的長者,又不知如何與他對話,就拱手肅立,恭敬的站著。

8、    止子路宿—止,留。當晚,留子路在他家過夜。

9、    殺雞為黍而食之—食之,給子路吃。殺雞做飯給子路吃。這是招待貴賓故友的方式。唐朝孟浩然的過故人莊:「故人具雞黍,邀我至田家…。」朋友有義,此為招待朋友之禮。

10、  見其二子焉—見,以禮相見,拜見。叫兩個兒子出來拜見子路。長幼有序,這是長幼相見之禮,可見這丈人是個知禮、守禮的人。

11、  明日子路行以告—隔天,子路趕上孔子,將遇見丈人的事告訴孔子。

12、  隱者也—這是個有道的隱士。孔子聽了子路的敘述,也覺得丈人是個有道隱士。

13、  反見之—反,回去。見之,以禮拜見丈人。子路奉孔子之命拜見丈人,即代表孔子向丈人的問候,與昨日子路與丈人的見面禮,一是以道,一是以情,本質自然不同。

14、  至則行矣—行矣,不在家,外出了。子路到丈人家時,丈人已經出門去了。丈人早就知道孔子周遊列國的目的(行道與尋找知道的人),也知道孔子將會來見他。他既已經隱居,就是不願出仕,也就不必再和孔子見禮了,於是打發子路走後,就出門去了(或者只是躲起來)。

15、  不仕無義—仕,出仕做官。義是做人的道理,堯帝時分為五倫之義,即君臣之義、父子之義、夫婦之義、兄弟(長幼)之義、朋友之義。不出仕是沒有君臣之義。子路到時丈人已經出外了,子路將孔子要他轉達的話,告訴他兩個兒子。

16、  長幼之節不可廢也—長幼之節,即是長幼之義。昨天叫兩個兒子出來與子路見禮,這是沒有廢去長幼之義。

17、  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—如之何其,怎麼可以。君臣之義怎麼就廢棄呢?君臣之義大於長幼之義,怎麼捨大義而取小義呢?

18、  欲潔其身而亂大倫—潔其身,指丈人潔身自愛而隱居的行為。大倫,指君臣之義。為了潔身自愛而隱居,卻亂了君臣之義的大倫理。

19、  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—君子,指孔子與眾弟子們。君子出仕為官的目的,是要行君臣的義理,不是為了富貴榮華。

20、  道之不行已知之矣—世局紛亂,正道不能推行,這是已經道的事,之所以還奔波勞碌、栖栖皇皇的周遊列國,是不願放棄這君臣之義,所以是明知其不可為而為的啊!

簡譯:

孔子周遊列國時的路上,子路處理其他事情而落後,沒跟上了。他遇到路旁的老人,他柱著拐杖還背著除草器。子路問他說:「你見到我的老師嗎?」丈人說:「你四肢不勞動,五穀都分不清楚,誰是你的老師?」將手杖插在地上繼續除草。

子路就拱手肅立,恭敬的站著。當晚,留子路在他家過夜,又殺雞做飯給子路吃,還叫兩個兒子出來拜見子路。

隔天,子路趕上孔子,將遇見丈人的事告訴孔子。孔子說:「這是個有道的隱士啊!」叫子路回去以禮拜見丈人。子路到丈人家時,丈人已經出門去了。

子路就對丈人的兩個兒子說:「不出仕是沒有君臣之義。昨天叫兩位出來與我相見,那是長幼之義沒有廢去;君臣之義又怎麼就廢棄呢?為了潔身自愛而隱居,卻亂了君臣之義的大倫理。君子出仕為官的目的,是要行君臣的義理,不是為了富貴榮華的。世局紛亂,正道不能推行,這是已經道的事了。」

演繹:

子路對丈人兒子所說的這些話,也是孔子要對長沮、桀溺、楚狂接輿說的話。

 

8.逸民:伯夷、叔齊、虞仲、夷逸、朱張、柳下惠、少連。

子曰:「不降其志,不辱其身,伯夷叔齊與?」

謂柳下惠、少連:「降志辱其身矣,言中倫,行中慮,其斯而已矣!」

謂虞仲、夷逸:「隱居放言,身中清,廢中權。」

「我則異於是,無可無不可。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逸民—避世隱居的人。指當時孔子常提及的一些有道之士,胸懷大志,不拘常俗的隱士。

2、    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…--伯夷叔齊,姓墨胎,孤竹君之二子,其父欲立叔齊,父卒,叔齊遜伯夷,伯夷曰:「父命也。」遂逃去。叔齊亦逃去,國人立其中子。虞仲,泰伯之弟,文王之二伯。夷逸、朱張,不知為何人。柳下惠,見本篇第二章,柳下惠為士師註。少連,東夷人,達於禮者也。

3、  不降其志不辱其身—降,屈服、折服。不肯折服他的志向,也不會讓的身體受到污辱。指伯夷叔齊兩人,寧願死也不改變志向,也不受到污辱。

4、  言中倫行中慮—倫,義理。慮,經過思慮。說話合乎義理,行為經過思慮。

5、  其斯而已—就是這樣罷了。指柳下惠、少連,只顧慮到自己言行合義理,對外界無理的打擊與批判不在乎,身名受損也無所謂。

6、  隱居放言—放言,放棄言論,不談世事。亂世時選擇隱居不願做官,也不談世事。

7、  身中清廢中權—廢,放棄自己的權柄。權,經過權量、思慮過的。身體是清高的,放棄權柄也是合乎權謀的。指虞仲、夷逸放棄應有的富貴榮華,隱居不問世事。

8、  異於是—異,不同。孔子說他不同於以上這些人。

9、  無可無不可—沒有絕對的可以,也沒有絕對的不可,看當時的情况而定。

簡譯:

胸懷大志,不拘常俗的隱士有:伯夷、叔齊、虞仲、夷逸、朱張、柳下惠、少連。孔子說:「不肯折服他的志向,也不會讓的身體受到污辱的是伯夷叔齊!」說柳下惠、少連是屈服他的志向,也讓的身體受到污辱,然而他們說話合乎義理,行為經過思慮,就是這樣罷了。還說虞仲、夷逸是亂世時選擇隱居不願做官,也不談世事,身體是清高的,放棄權柄也是合乎權謀的。孔子說:「我不同於以上這些人,我沒有絕對要怎麼做,也沒有絕對不怎麼做,只看當時的情况而定。」

演繹:

子曰:「君子之於天下也,無適也,無莫也,義之與比。」(里仁4/10)孟子說:「可以仕則仕,可以止則止,可以久則久,可以速則速,孔子也。」(公冶長上)孟子算是很懂孔子的。一般人都是「近朱則赤、近墨則黑」,必須有聖人的修為才能夠「磨而不磷,涅而不緇。」(陽貨17/7)也才可以「無可無不可」,「素其位而行…無入而不自得焉」(中庸14)。白陽期的修道士若要學聖人的行為時,先要自我評量能力是否許可,涉世越深,習染越深,到了不可自拔的時候,後悔恐已不及了。

 

9.大師適齊,亞飯適蔡,四飯適秦,鼓方叔入于河,播(ㄊㄠˊ)入於漢,少師、擊磬入於海。

註解:

1、         大師摯適齊—大師,音泰師,樂官長。適,往。魯國樂官長名摯,因見魯國政治衰敗,逃離隱居於齊國。

2、         亞飯干適楚—亞飯,即次飯。古時天子、國君吃飯時所奏的樂章。天子十五飯,國君十一、大夫九。每樂章都有專任樂師負責,即稱亞飯、三飯、四飯等。亞飯名干的樂師到楚國去了。

3、         鼓方叔入於河—鼓,鼓手。名方叔,入於河,指河內。

4、         播鼗入於漢—搖小鼓的樂師名武,到漢中去了。

5、         少師陽擊磬襄入於海—少師,即副樂官長,名陽。擊磬的樂師名襄,兩人都到海邊去了。

簡譯:

魯國樂官長名摯,因見魯國政治衰敗,逃離隱居於齊國;亞飯名干的樂師到楚國去了;三飯名繚的樂師到蔡國去了;四飯名缺的樂師到秦國去了;鼓手名方叔的到河內去了;搖小鼓的樂師名武到漢中去了;副樂官長名陽及擊磬的樂師名襄,兩人都到海邊去了。

演繹:

魯國的政治已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,賢人不得志,朝中樂師四散逃離,孔子也只能歎「已矣乎!」

 

10.周公謂魯公曰:「君子不施其親,不使大臣怨乎不以,故舊無大故,則不棄也,無求備於一人。」

註解:

  • 1、周公謂魯公--姓姬,名旦,以周地為采邑,故稱周公。周初周文王之子,武王之弟。佐成王,有賢才,曾制禮作樂,為政治家和思想家。伯禽,周公之長子,姓姬,字伯禽,又稱禽父。魯國第一任國君,故又稱魯公。
  • 2、不施其親—施,弛,遺棄。不會遺棄自己的親人,即親其親之意。
  • 3、怨乎不以—不以,即不用。中庸:「官盛任使,所以勸大臣也。」朝中重臣必須委以重任,不可使他有沒被重用的感覺而生怨懟之心。
  • 4、故舊無大故則不棄—故舊,故臣、舊友。故臣舊友如果沒有重大過失,就不要廢棄他們的官職。
  • 5、無求備於一人—求備,要求完備。不可對專一個人要求完備。小人使人才會要求十全十美,君子則是量才適用。子曰:「小人難事而易說也;說之雖不以道,說也;及其使人也,求備焉。」 (子路13/25)

簡譯:

周公訓誡他的兒子魯公說:「君子不會遺棄自己的親人;不可使朝中重臣有不被重用的感覺而生怨懟之心;故臣舊友如果沒有重大過失,不要廢棄他們的官職;不可對專一個人要求完備。」

演繹:

周公在天子的朝廷輔相天子,所封的魯國就由兒子伯禽當第一任國君,臨行前諄諄告誡的話。在中庸第二十章: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:「曰修身也,尊賢也,親親也,敬大臣也,體群臣也,子庶民也,來百工也,柔遠人也,懷諸侯也。」此親親、敬大臣、體群臣、之事也。聖人所見略同。

11.周有八士:伯達、伯適、仲突、仲忽、叔夜、叔夏、季隨、季騧。

註解:

1、    周有八士—周朝初年有八位賢人。

2、    伯達伯適…季隨季騧—此八士為同母所生,都是雙胞胎,一家就有八位賢人,可見周初人才之盛了。「周有大賚,善人是富。」誠不虛言。

簡譯:

周朝初年,有一家庭內,一母所生八個賢人,分別是:伯達、伯适、仲突、仲忽、叔夜、叔夏、季隨、季騧。

演繹:

孔子周遊列國的目的一是為傳道,一是為訪賢才,如今日的廣渡有緣人。許多有緣人雖無有大功德顯耀於世,但在日常生活中,能二六時中,不違中庸之道,「依乎中庸,遯世不見知而不悔」的君子,或偶見之、聞之,隨時記下,以留傳後世。像顏回的聖德,若不是孔子說出,恐怕又是個隱居不為人知的聖人了。

今日的盛事就是來日的歷史,修道這一頁丹青,請不要讓他空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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