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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而第一

*1.子曰:「學而時習之,不亦說乎。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。人不知而不慍,不亦君子乎?」

註解:

1:子,即先生、老師、師父,這裏指孔子。

2:說,音悅,意同悅。慍,音運,不高興、生氣之意。

簡譯:

孔子說:「學到一項技能以後,常常的復習,從學習中得到新的知識,不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嗎?有朋友從遠方來,不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嗎?沒有人知道我的長處,我也不會不高興,不也算是個君子了嗎?」

演繹:

學習有分知識和技能方面、還有德行方面,知識和技能要常復習才會熟練,德行方面則要實地去做才會有心得。從復習、實習中體會到的心得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,永遠不會忘記,而且復習次數越多,心得越多,快樂也越多。更進一步的學習則是道學的認識,和德性的培養。道學是從古聖先賢的典籍文章中得到,孔子所說博學、審問、慎思、明辨,其中博學是指「廣泛」的搜尋古聖先賢的文章典籍,審問、慎思、明辨則是要「深入」的探討研究。所以一有新的資料,要不停的學習,人一能之己百之,人十能之己千之,若不明白絕不罷手,這是對道學的認識;還有德性的培養就要從佛規禮節、日常生活中下手,非禮勿視、非禮勿聽、非禮勿言、非禮勿動,開始很不習慣,久而久之習慣養成,就很自然了。朋友是志同道合的人互相稱呼的,不一定常見面,甚至從沒見過面,只知道某地方有這個人與我志同道合,這個人就是我的朋友。因為志同道合,所以一有心得立刻會想要與朋友分享,古時沒有電話、電腦可以馬上聯機敘訴衷情,只有靠走路。有朋友從遠方來,一定有好的心得要與我分享,當然很高興了。朋友也可以超越時空的交往,如讀到古人或外國人的文章,發現和自己是志同道合,他就是朋友了。

君子修道立德,依中庸之道而行,只有聖人才瞭解;一般人只喜歡看一些很特別、奇怪的行為,不會知道我的才華,不必和他們計較,也不必放在心上生悶氣,心胸舒坦,繼續修我的道,這真是個有道的君子啊!

自古聖人所教不外五倫之德,君敬臣忠、父慈子孝、兄友弟恭、夫義婦順,朋友守信。看似小道理,卻是修身乃至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理,放之天下而皆准,必須學而時習之,方有所得。

朋友者,志同道合者也,四海之內皆朋友,現在講地球村,世界人口流動量大,國民外交的重要性,與日俱增。所謂在家不會迎賓客,出外方知少主人,都須從小學習交友之道。

*2.有子曰:「其為人也孝弟,而好犯上者鮮矣。不好犯上,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。君子務本,本立而道生。孝弟也者,其為仁之本與。」

註解:

1:有子--姓有,名若,字子有。孔子弟子,少孔子三十三歲。春秋末年,魯國人。長像,講話口氣都像孔子,又有德行。身才高大,容貌宏偉,有勇力,善強記,能發揮仁、禮學說。孔子死後,有弟子尊他為師。

2:弟--同悌,友愛兄弟姊妹。鮮,讀顯,甚少之意。

3:君子--有心從善的修行人。

4:仁--本性中『愛』的最高境界,與天地同心,與聖佛同德。

簡譯:

有子說:「一個人在家中會孝順父母、友愛兄弟姊妹,到家族中卻喜歡去冒犯長輩,這種情況太少了;在家族中不會冒犯長輩的人,到了社會上卻喜歡胡作非為,這是不可能的事。一個修道的人注重培植善行的根本,根本建立了,善道自然的產生。「孝」和「弟」是所有修行善道者,想達到成為『仁』者的基本要件。」

演繹:

一個人在家能夠孝悌,他的心中有父兄在,所以是善良和順的,在大家族中當然也不會有冒犯長輩的行為;因為那些長輩都是父兄的兄弟,如同是自己的兄弟一般。出了社會,雖然接觸的人多了,但社會是家族的延伸,每個人都是親戚,或親戚的親戚或朋友,當然就不會有作亂的念頭了。再說如果在外有不名譽的行為,很快傳到父兄的耳朵,害父兄沾上不好的罪名,心中會不安。因此不敢為惡作亂,這都是心中有父兄在,心存孝悌的原因。所以孝悌是行仁的根本,根本立定了,將來的善德善行,自然不必勉強他,都會有所成就。

3.子曰:「巧言令色,鮮矣仁。」

註解:

1:巧言--經過修飾,很動聽的話。其實都是謊言。

2:令色--為取悅於人而裝出可愛的樣子。

3:鮮--同尠甚少。

4:仁--人之中心,如水果種子中之仁,如杏仁、花生仁,具有生命力,為該果實的核心。稻子成熟時,有「仁」的稻穗會低頭,沒有「仁」的稻穗則抬頭。人亦如果實般,有一顆具有生命力的「仁」。不成熟、不良的果實則無此「仁」,不成熟、不善良的人類亦無此「仁」。人而有「仁」,代表修道有成,有德行,有誠心,能謙虛。不會以花言巧語取悅於人。

簡譯:

孔子說:「會講一些經過修飾的謊言來騙人,會裝出誠懇的樣子來取悅人的人,很少會有「仁」的。」

演繹:

相同的果實,有的有「仁」,有的沒有「仁」;同樣是稻子,有的有「仁」,有的沒有「仁」。同樣是人,有的有「仁」,有的沒有「仁」。有「仁」的人,才是完整的人(包含仁、義、禮、智、信五常之德。)具有生命力,說話是誠懇的、真實的,行為是不卑不亢的,不須修飾,自然有說服力。會用修飾的語言、假裝誠懇的外表來取悅人的人,很少會有「仁」的。

和顏悅色與巧言令色不同的地方,就是「有仁」與「無仁」。

4.曾子曰:「吾日三省吾身:為人謀而不忠乎?與朋友交而不信乎?傳不習乎?」

註解:

1:曾子--名參,字子輿。列二十四孝中,孔子弟子,傳孔子孝經一部。家貧務農,直魯之人,獨能悟「一貫」之旨,傳孔子聖學,後世尊為「宗聖」。晚年憂「道」統難續,作大學以傳子思。

2:三省—再三反省。或以三件事自我反省。古人的數字常另有他意:如「一」代表全部,「二」代表不定,「三」代表多數……等等。

3:為—讀音衛,為人謀,即替人做事。忠,即盡心盡力。

4:傳—讀音船,老師所傳授給我的道理、學問。

5:習—實習、複習。

簡譯:

曾子說:「我每天都會再三的自我反省:替人做事,有不盡心盡力的嗎?與朋友交往,有不守信用的嗎?老師傳授的道理、學問,有來不及複習、實習的嗎?」

演繹:

曾子德行專攻內省,孔子說:「參也魯。」魯有憨直之意,顯然從外表看,曾子不像是很聰明的樣子,可是後來獨能悟孔子一貫之旨。可見有智慧的人,外表不容易看出來,這就是「內斂(ㄌㄧㄢˋ)」。

三件事來反省,或再三反省這些事情。曾子已是個聖人,還要再三反省這些事,我們是這麼普通、平凡的人,應該反省的事一定很多,只是,我們很少在反省。偶爾反省,又覺得不是自己的錯,以後就不再反省了。結果,德行好的人愈來愈好,德行差的人愈來愈差,俗話說:「聖人過多,賢人過少,小人無過。」聖人常常反省,一直覺得自己德行不夠好,就更加小心謹慎,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。小人則不反省,有錯就說是別人害他的,自己沒有錯。賢人則在兩者之間。宋張載說:「學必如聖人而後已。」因為學聖人就算學不成,還像個賢人;如果學凡人,學不成,恐怕會成為小人。我們應向曾子看齊,多反省自己的過失。

5.子曰:「道千乘之國,敬事而信,節用而愛人,使民以時。」

註解:

1:道--同導,即領導、治理之意。

2:乘--讀音剩。一輛由四匹馬拉的戰車稱一乘。千乘之國,就是能出兵一千輛戰車的大國。

3:敬事而信--對於政令要「謹慎」,不可出差錯,也不可失「信」於民。因為太過小心,出爾反爾,就會失信於民,或慢令致期(命令太慢下,誤了執行的日期),或朝令夕改,使百姓無所是從。

4:節用而愛人--節用就是節省(不必要的)開支,但是要先節省自己的開支,而不是先節省百姓的開支。對百姓的民生須求不可節省,就像愛護自己的子女一樣。

5:使民以時--徵調民兵服勞役時,要儘量不妨礙人民正常工作。或固定的時間,讓人民可以事先騰出空來。時,及時、定時、適時。

簡譯:

孔子說:「領導一個能出兵一千輛戰車的大國,政令要非常的小心謹慎,而且要對人民守信用;節省國家的支出,而且要愛護人民,不可讓人民生活有所匱乏;須要使用民力時,要注意時間的問題。」

演繹:

當一個大國的領導人,不是每一件事都要自己動手去做,而是要抓住大原則,原則就是根本,根本穩固了,其他枝節末微的事,自然就好辦了。治理大國,事情太多了,敬事、信實、節用、愛民、使民以時,這些是根本。其他的事就交給執事的官員去做就對了。

6.子曰:「弟子入則孝,出則弟。謹而信。泛愛眾而親仁。行有餘力則以學文。」

注解:

1:弟子--指未成年還在受學之人。古代師生關係如父子,學生敬師如父,老師視學生如子又如弟,故稱弟子。如果學生當了大官,見了老師,還是要先行見師禮,再行官階尊卑之禮。

2:入--指在家。出,指在外。出則「弟」之弟讀悌,尊敬長上之意。

3:謹而信—謹慎而有信用。

4:泛時眾而親仁—廣泛的愛眾人,而特別親近有仁德的人。

5:行有餘力則以學文—一有空閒時間,則要多讀聖賢書,以增加知識。

簡譯:

孔子說:「年青人在家要孝順父母,在外要尊敬長上;言行要謹慎而守信用;廣泛的愛眾人而親近有仁德的人。這些事情做到了,還有時間就去學詩、書、六藝(禮、樂、射、禦、書、數)等事。」

演繹:

年輕之人還未成年,當以德業為重。在家要孝順父母,聽父母的話;在外要聽長輩的話;言行要小心謹慎,而且要信守諾言;因為太小心就會拿不定主意而失信於人。廣泛的愛眾人,就不會得罪人;可是人有好有壞,不是每個人都是可以親近的,這時就要選擇有德行的人親近他,才會對自己的德業有幫助。以上這些都是成年前的基本功課,要先做好,年輕時如果沒學好,本質壞了,長大就很難再改了;至於文章學術的事,等有空時再去學,學多少算多少,活到老學到老,慢慢學都是可以的。

7.子夏曰:「賢賢易色。事父母能竭其力。事君能致其身。與朋友交,言而有信。雖曰未學,吾必謂之學矣。」

註解:

1:子夏--姓卜,名商,字子夏,學詩書。少孔子四十四歲。

春秋末年,生於晉國溫邑(今河南溫縣西南),一說衛人。家庭貧窮,列孔門十哲中文學科,傳詩經春秋經。於孔子歿後,在西河執教,氣質有似孔子,西河人將他當孔子一般敬重。春秋公羊傳及谷梁傳皆出子夏之後人。又為毛詩之祖毛亨、魯詩之祖浮丘伯,亦傳自子夏之後人。

2:賢賢易色--前一賢為動詞,尊敬、愛慕之意。後一賢為名詞,指賢能之人。易是交換。色是指美貌之女色。整句是「以愛慕美貌女色之心,換成尊敬賢能之人的心。」

3:竭--盡。致--獻。

簡譯:

子夏說:「一個人,能以愛慕女色之心,換成尊敬賢能的人;事奉父母能盡心盡力;事奉國君能獻身盡職;跟朋友交往,講話能守信用。這樣的人雖然沒讀什麼書,沒學過聖人的道理,我認為他已經是很有學問的了。」

演繹:

做學問最重要的是能實地的去做,做什麼呢?不過五倫而已。敬賢、忠、孝、信,已包括五倫之德,更不須外求了。有人學了一輩子也學不到一個孝字,學問再多也沒用。當然,如果能像上一章孔子所說:「這些事情都做到了,若還有時間,就去學詩、書、六藝(禮、樂、射、禦、書、數)等事。」就更好了。

子罕17,子曰:「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。」意思是說:孔子沒見過喜歡賢德就好像喜歡美色的人。喜歡美色只要有七情六欲就可以了;喜歡賢德必須是自己有相當的修養,能感受到德行的重要。與子夏的賢賢易色,有相同的意思。

8.子曰:「君子不重則不威,學則不固。主忠信,無友不如己者。過則勿憚改。」

註解:

1:君子不重則不威--君子,指修善道之人。不重,言行輕浮不莊重。不威,沒有威嚴。那是認理不夠真,沒有自信,不能自我要求;簡單的說就是「不誠」、沒有「慎其獨」。

2:主--重要的事。(子罕9\24子曰:「主忠信,毋友不如己者,過則勿憚改。」

3:無友—無,通毋,不要。友,動詞,即交朋友。

4:不如己者—不似自己以忠信為貴的人。如,似,像。

4:過勿憚改--過,有過錯。勿,不要。憚,懼怕。改,改過自新。

簡譯:

孔子說:「修道人如果言行輕浮不莊重就沒有威嚴,那他所學的東西一定不是很堅固;做人處事最重要的是『忠和信』,所以交朋友不要交那不如我一樣以『忠和信』為貴的人;如果有過錯,不要怕改過所帶來的羞愧及所應附出的代價,還有他人無情的指責。」

演繹:

修道的人就是要一心向善,對道的追求只有兩個重點:第一,堅定的信心。第二,虔誠的效法聖人。別人也會以聖人的標準來要求你,所以修道人對自我的要求要更嚴謹,言行要一絲不苟,一點也不可馬虎。會出現輕浮不莊重的言行,那是自我要求太鬆懈,學自聖人的學問沒有印入心中,也就是不夠虔誠,信心也不夠堅定。

做人處事,重的是「忠和信」,「忠」是盡心盡力,有沒有盡心盡力要問自己,也是「誠」的表現;「信」心要堅定才會實在。這些都是修道人的基本要求,朋友是志同道合的人,交朋友就是要互相勉勵,一同修道,一同達到聖人的境界;如果不是志同道合的人,對方不願以向善之心互勉,彼此志不同則道不合,不必深交也可。

改過是件很痛苦的事,但是隱瞞過失更是浪費精神,總有一天會被人知道的,所以有過錯不要怕改,當然那是要很大勇氣的。

9.曾子曰:「慎終追遠,民德歸厚矣。」

註解:

1:慎終--終,人死謂之終。慎終,謹慎的辦理父母的喪事。

2:追遠--死亡很久的祖先仍然誠心的祭祀及追念,這是表達孝心的方式。

3:民德歸厚—民德,民間的道德風俗。厚,厚道。民間的風俗回歸到堯、舜時期的純厚篤實模樣。

簡譯:

曾子說:「孝道是百善之先,在上位的人能盡孝道,父母的喪事謹慎盡心的辦好,死亡已久遠的祖先,祭祀時也能誠心的追念。百姓們也會效法、學習孝道的精神,慢慢的各種善良行為也都會被百姓所接受,風俗也就變得厚道篤實了。」

演繹:

堯、舜時期,人民受到有道天子的教化,民風純厚,後來聖君不再,民風日下,變得澆薄無情。人民的行為都是學來的,堯、舜時期的人民學到的是和善與謙讓,民風自然純厚篤實。桀、紂時期的百姓學到的是殘忍與暴力,民風自然變得澆薄無情。周朝初期雖有文王、武王、周公等聖人的教化,民風日盛,但還來不及將商紂時期的民風逆轉回來,接下來的君王聖德不再,已無力提升,只能勉強維持。周室東遷後更是每況愈下,君王不再有道,道已降書儒,道盤已由青陽轉紅陽,民風要轉回純厚只有靠書儒努力行道了。

10.子禽問於子貢曰:「夫子至於是邦也,必聞其政。求之與?抑與之與?」子貢曰:「夫子溫、良、恭、儉、讓以得之。夫子之求之也,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!」

註解:

1:子禽--姓陳,名亢(音剛),字子禽。求學較晚,對孔子的心性之學不能體悟,但很好學好問,對子貢非常崇拜。

2:子貢--姓端木,名賜,字子貢,少孔子三十一歲,有口才,列於言語之科,料事多中,善貨殖,曆相魯衛。孔子之徒稱首富。夫使孔子名揚天下者,子貢也。

3:是邦--那個國家。其政--該國的政事。

4:求之與--請求而得的。與,同歟,呢?

5:抑與之與—抑,或是。前一「與」讀「語」。與之,告訴他。後與--同歟,呢?

6: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--諸,之於。異乎人,不同於別人。之求,當時許多讀書人求見國君,賣弄口才,只為得到國君賜予官位。所以子貢說孔子之見國君,其目的異乎其他人。

簡譯:

子禽問子貢說:「老師到了一個國家,總是會去聽聞該國的政務,這是去求來的呢?還是該國君主動告訴他的呢?」

子貢說:「由於老師有五種美德:溫和、良善、恭敬、儉樸、謙讓,不會給人壓力,所以每到一個國家,國君就會主動的把國家的政務告訴他,並向他請教為政之道。有時也會向對方請問一些事情,但他的請求的目地,絕對是不同于一般政客的。」

演繹:

孔子周遊列國的目的在尋找能繼承道統的修道人,天下何其大,要怎麼找?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朝廷裏找,如果朝廷裏有修道人,這個朝廷就會有不同的政策表現,所以瞭解該國的政務,就可以知道朝中有沒有修道人。至於把大道施行開來,那又是另一個周遊列國的目的,可是這要看那個國家的人民有沒有這個福份。孔子在魯國行政三年,從一個落後的國家,變成一個安定、富強的國家,如果孔子繼續留下來,魯國人民將可以嘗到大同世界的滋味;可是魯國的國君縱欲、好色,荒於政務,孔子才決定離開。他要輔助的對向是,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欲,不被聲、色所迷惑的國君,他才願意全心全力的為他展現行政能力。而受益的是這個國君以及人民,自己則只是付出,沒有佔有。

孔子每到一個國家,先看這裏有沒有修道的君子?如果有,就停留一段時間,再觀察有沒有行道的機會,及可以繼承道統的人?如果都沒有,孔子就會離開了,想留他也留不住的。如果國君問他一些政治上的問題,他也會熱心的回答,給他好的意見。所以每個國君都會主動告知政務,有時孔子也會主動請問,但孔子的目的,是不同于一般政客的。

11.子曰:「父在觀其志,父沒觀其行,三年無改於父之道,可謂孝矣。」

注解:

1:志--志向,父親在時,對父親的善行,必有承先啟後的大志向,然而自己不敢自專,只有默默順從。(如果父親所行不善,勸諫無效,亦不宜再勸,只有立志將來行功立德以彌補之,此亦志也。)

2:行--讀幸,行為、舉動,父親在時所立的志向,當父親歿後,是否依然記得,並實地做去。

3:三年無改于父之道--三年後乃沒有改變父親在時所立的志向,並實地去做,所謂「事死如事生,事亡如事存,孝之至也。」這兒子可稱得上是孝子了。道--即家道,家業。古人忠孝傳家,能盡忠孝即是承續家業。若能比父親做得更好,即是振興家業。

簡譯:

孔子說:「父親在時,他(兒子)沒有自主權,看他的志向如何?父親去世後,則要看他的行為了;三年後,他還沒有忘記父親在時所立的志向,並努力的在實踐著,不但能承續,更能振興家業,這人可算是個孝子了。

12.有子曰:「禮之用,和為貴。先王之道,斯為美,小大由之。有所不行:知和而和,不以禮節之,亦不可行也。」

註解:

1:禮--禮儀,禮節。周公依天地陰陽和合之氣,制定人與人相處之周禮,內容非常詳盡。(中庸:禮儀三百,威儀三千)

2:節之--節制約束。

簡譯:

有子說:「禮實行起來,以和氣最可貴。先王所傳下來的大道理,也是以和氣最為美好,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依照這個原則去做。

但也有行不通的:只知道和氣的可貴卻不以禮法來節制偏差的行為,那也是不行的。」

演繹:

周公參考夏、商時的風俗民情,制定了周禮,其實就是現在的法律,嚴重的還有罰則。主要是要導正當時的不良風氣,及建立以後人民正確的生活方式,在聖人的教化下,從詩經中可見周都附近的地方,很快的回歸成善良美俗。

禮俗的教化,是從內心的良善、和順開始,雖然條文繁多,不外是要人們展現善良的本心,人與人相處首重「以和為貴」。聖人制禮的目的也是如此,希望人與人相處都能用真誠相待、和和氣氣,沒有爭端,國與國相處何嘗不是,所以說小大由之。

然而凡事講「和為貴」,就成了籍口,有力的人(大國)無理的要求,硬要別人(小國)和氣的接受,這就不能說是「以和為貴」了。一定要用禮(法律)來制止這些有心為惡的人,然而是非善惡的標準在那裏呢?這時就要這個「禮」制,來發揮它的功用了。所以禮的制定是要合天心、合公理、合正義、人人可以接受、可以傳到永遠,如果不是像周公這樣的聖人是無法完成的。

13.有子曰:「信近於義,言可復也。恭近於禮,遠恥辱也。因不失其親,亦可宗也。」

註解:

1:信--與人定的盟約,或口頭的約定。

2:近--接近,不背離之義。

3:復--即履,履行,實行之義。

4:恭--對人恭敬。

5:因--親近於人。不失其親--不失為所當親近之人。全句:所親近之人不失為所當親近之人。或:所親近之人即為所當親近之人。

6:宗--尊敬、依歸之義。

簡譯:

有子說:「與人的信約,必須不背離義理,說出的話才可以去實行;對人恭敬要不背離禮儀,才不致遭來侮辱;所親近之人都是所當親近之人。這樣的人就是可以尊敬的人了。」

演繹:

信約如果不合義理,不去實行就是「不信」;實行就是「不義」。不信與不義,兩害相權取其輕。與人約定事情要特別小心,否則常常「不信」也是不好。對人恭敬要合「禮」儀,應該很恭敬而不夠恭敬顯得傲慢;不該恭敬而太過恭敬,顯得太自卑,讓人感覺是諂媚,都會遭來侮辱。合於禮儀的恭敬才是不卑不亢(ㄎㄤˋ)、合中庸之道的恭敬。凡人當親近所該親近的人,疏遠所該疏遠的人,所謂「近朱則赤,近墨則黑」,而能夠知道誰該親近、誰該疏遠的人,這人一定是個知「道」的人了,我們或可以依歸於他了。

14.子曰:「君子食無求飽,居無求安,敏於事而慎於言,就有道而正焉。可謂好學也已。」

註解:

1:君子—有心向善的修道人。

2:飽—充足。

3:安—舒適。

4:敏於事—做事敏捷,勤快。

5:就—近,親近。有道--有道之人,或有道之典籍、文章。正—修正自己的言行。

簡譯:

孔子說:「一個有心向善的修道人,飲食不會要求太充足;居家不會要求很舒適;做事勤快,說話謹慎;親近有道的人,以端正自己的言行;這樣可以算是個好學的人了。」

演繹:

修道人應該是以道為重的,做事勤快,是因行善的機會非常難得,錯過了就難有下次機會了,所謂「為仁不讓于師」當然要勤快。說話要謹慎,是因為話說出去了就收不回來,就像覆水難收回,怎能不小心呢?至於飲食、居住的事,可以簡單就儘量簡單些,免得妨礙心性的修持。學就是學道,修道人如果還在意物質上的享受,就不是真心修道了,怎麼能算是好學呢?至於有道之士,不是整天可以接近;但有道的書籍要常常看。像座右銘,可以常常提醒自己的言行。家中掛著聖賢仙佛的像片也可以有正己的功用。可以的話,家中設佛堂,每日面對仙佛聖像,反省、懺悔,都是「就有道而正焉」的好方法。

15.子貢曰:「貧而無諂,富而無驕,何如?

子曰:「可也。未若貧而樂,富而好禮者也。」

子貢曰:「詩云:『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』其斯之謂與?」

子曰:「賜也,始可與言詩已矣!告諸往而知來者。」

註解:

1:貧而無諂,富而無驕—貧窮而沒有諂媚的心態,富貴而沒有驕傲的心態。

2:貧而樂,富而好禮—貧窮而仍樂於道學,富貴而仍好守禮法。貧窮之人常為衣食之須,勞心勞力以至無心於道學。富貴之人則因慣於受人奉承而生活散慢,態度隨便不守禮法。

3: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—詩經衛風淇澳(ㄠˋ)篇句,切、磋、琢、磨皆雕刻玉石使成器物必經之過程;謂做學問的功夫,精益求精,一個階段結束再進入下一個階段。

4:往--謂過往,已知之理。來—謂未來,未發現之道理。告諸往而知來者—訴說一段已知之理,而能悟到未發現之道理。

簡譯:

子貢說:「一個人能夠在貧窮時沒有諂媚的心,富貴時也沒有驕傲的心態,這個人的修養怎呢?」

孔子說:「這樣的修養是不錯了,但是還不如那貧窮還能樂於道學,富貴還能好守禮法的人。」

子貢說:「詩經上說:『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』把一塊玉石雕成器物,須先切再磋,先琢再磨,最後才能成器。修道也是一樣,好還要再好,精益求精。原來詩經上說的就是這個道理!」

孔子說:「啊!可以開始跟你講詩經了,訴說一段已知之理,而能悟到未發現的道理。」

演繹:

修道修心,外表看不出修道的進步,心念的轉變就是修道的進步。一般人貧窮就會產生怨天尤人、自甘墮落或諂媚逢迎,富貴就會狂放不拘、驕傲自大,這是沒修道的人。修了道,看得多,想得多,學會收斂,「貧窮不諂媚、富貴不驕傲。」這算是進步了。再進一步就是「貧窮而仍樂道,富貴而仍好禮。」樂道與好禮是修道人很自然要做的事,如果能夠不把貧窮富貴放在心上,自在的樂道好禮,就更上一層樓了。

16.子曰:「不患人之不己知,患不知人也。」

註解:

1:患—憂慮。

2:不己知—即不知己,不瞭解我。

3:不知人—不瞭解別人。

簡譯:

孔子說:「不要憂慮別人不瞭解我,應該憂慮我是否真正的瞭解別人。」

演繹:

人心隔肚皮,別人在想什麼?你不知道。你在想什麼?別人也不知道。人與人相處首重「誠」字,自己開「誠」布公,打開心胸讓別人來瞭解,別人自然會瞭解自己,不必去憂慮。

自己能夠發「誠」心,對別人的一舉一動也會瞭落指掌。大學第六章:小人閒居為不善,無所不至;見君子而後厭(掩)然,揜(掩)其不善而著其善;人之視己,如見其肺肝然,則何益矣?」曾子曰:「十目所視,十手所指,其嚴乎?」

人能發出至「誠」之心,自然瞭解別人,別人也可以瞭解自己,就像看見肺肝一樣的清楚。不管是不瞭解別人,或是別人不瞭解自己,都是自己不夠「誠」,不能發出「誠」心,才是自己應該憂慮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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