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.子夏曰:「仕而優則學,學而優則仕。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仕而優則學—仕,為政、作官。優,有餘力,有空閒時。學,學習,讀書,再讀更多的書、研究更高深的學問。

2、    學而優則仕—求學而有所得於心,有餘力時應該去做官,將所學致其用,一面利益大眾,一方面可以實習書中所學,印證於心中。

簡譯:

子夏說:「作官如有空閒時就要再讀更多的書、研究更高深的學問;求學而有所得於心,有餘力時應該去做官,將所學致其用,利益大眾。」

演繹:

「人上有人,天外有天」,學然後知自己的不足,可以讓自己日新又新,不自滿,為政者當精益求精,以求行政更完善。學者亦不可因書中自有天地而不致力於行政,博學於文是道學,約之以禮是行德,道德是一體的兩面,缺一不可,所謂「有道無德易招魔,有德無道佛難成。」

 

14.子游曰:「喪致乎哀而止。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喪致乎哀而止—喪,指父母的喪事。致,盡。哀,哀戚。止,就可以,不必太多不必要的禮俗。

簡譯:

子游說:「父母的喪事,只要盡到哀戚的情感就可以了。」

演繹:

當時的人往往失之哀戚,而多了許多煩俗雜禮,子游認為不當;但若只有哀戚之情而無適度禮節,也不是聖人所樂見。此章不若八佾篇子曰:「禮,與其奢也,寧儉;喪,與其易也,甯戚。」(八佾4)較合乎中庸之道。

 

 

15.子游曰:「吾友張也,為難能也,然而未仁。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吾友張也—張,即子張。子游稱子張是我的朋友。

2、    為難能也—為,是。難能,難得的好。子張讀書意在從政,儀表堂堂,自命甚高。所以子游說是難能可貴了。

3、    然而未仁—然而,但是。未仁,不能做到仁人的地步。

簡譯:

子游說:「我的朋友子張啊!是很難能可貴了,可是不能做到仁人的地步。」

演繹:

子張欲學干祿、曾問孔子「何如斯可以從政?」、問明、問政、問行,大都以為政為首要。子曰:「師也辟(誠樸不足,儀容有餘)。」(先進17)孔子弟子中,子張的氣象獨為闊大,度量亦甚寬弘,子游稱其「難能」;只是用心不在行仁,所以,所修德業只重於人所能見的外表,而非「格心物、致良知」之君子之道,甚為可惜。

16.曾子曰:「堂堂乎張也!難與並為仁矣。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堂堂乎張也—堂堂乎,儀容堂皇美聖的樣子。張也,指子張。

2、    難與並為仁—並為仁,相輔行仁道。很難和他共同相輔行仁道。

簡譯:

曾子說:「子張的儀容堂皇美聖,但是很難和他共同相輔行仁道。」

演繹:

子張較注重外表的修飾,就是所謂「文勝質」的人;為仁是修仁道,完全是內在本質的修持,子張並不甚重視,所以曾子覺得很難「相與並為仁」,志向不同也。修行人寧可外不足而內有餘,才是真修行人。

 

17.曾子曰:「吾聞諸夫子:『人未有自致者也,必也親喪乎!』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聞諸夫子—此時孔子已死,曾子引述孔子的話。

2、  人未有自致者也—自致,出自真情,自然盡情的發揮、表達。人的情感沒有能夠盡情表達的。

3、  必也—一定要。

4、  親喪乎—父母親的喪事。

簡譯:

曾子說:「我聽老師說過:『人的情感沒有能夠盡情表達的,一定要在父母親的喪事時才會。』」

 

演繹:

真情所動,發自內心,完全無法自己控制,此時若再有一絲做作,非孝也。

 

18.曾子曰:「吾聞諸夫子:『孟莊子之孝也,其他可能也,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,是難能也。』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孟莊子之孝—孟莊子姓仲孫,名速。春秋魯國賢大夫孟獻子(仲孫蔑)之子,以孝著稱。

2、    可能—可以做得到。

3、    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—沒有改變父親所用的臣子和父親所定的政事。

4、    是難能也—這是很難得的,他人所不易做到的事。

簡譯:

曾子說:「我聽老師說過:『孟莊子的孝行,其他的事別人還可以做得到;他沒有改變父親所用的臣子和父親所定的政事,是他人所不易做到的。』」

演繹:

孟獻子曰:「畜馬乘,不察於雞豚;伐冰之家,不畜牛羊;百乘之家,不畜聚斂之臣;與其有聚斂之臣,寧有盜臣。」(大學)是個有賢德的人,孟莊子能用其臣、行其政,顯然也是個賢能的人了。

 

19.孟氏使陽膚為士師,問於曾子。

曾子曰:「上失其道,民散久矣!如得其情,則哀矜而勿喜。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孟氏使陽膚為士師—孟氏,即孟孫氏當時的執政大夫。陽膚,曾子的學生,楚國人。士師,獄官長。孟孫氏派陽膚去做獄官長。

2、    問於曾子—陽膚向曾子請教獄官長該如何做?

3、    上失其道—上,在上位執政者。失其道,無道,失去教養人民的正道。執政者無道。

4、    民散久矣—散,違離正道,不知何為正道。久矣,很久了。自文、武王以後,就沒有出過聖德之君,人民沒有受到聖君的教誨,不知道正確的行為規範是如何?所以行為違離正道很久了。

5、    得其情—察出犯罪實情。

6、    哀矜而勿喜—哀矜,同情憐憫。勿喜,察出實情時,不可認為自己有能力而高興。

簡譯:

孟孫氏派陽膚當獄官長,陽膚來向曾子請教獄官長該如何做?

曾子說:「在上位執政者失去教養人民的正道,人民沒有受到聖君的教誨,不知道正確的行為規範是如何?所以行為違離正道很久了!如果察出犯罪實情時,要有同情憐憫的心,不可認為自己有能力而高興。」

演繹:

商湯說:「朕躬有罪,無以萬方;萬方有罪,罪在朕躬。」武王說:「百姓有過,在予一人。」子曰:「上失其道而殺其下,非理也。」(孔子家語)

人民不知行正道,上位者當教誨他;如果沒有教化而致違法,是上位者怠慢職責,所以聖君都是歸罪於己。後世沒有聖君治國,人民有過錯就受酷刑,斷手斷腳或殺頭的多有,人民為免受刑罰,只好說謊避罪,實乃不得已。能得實情雖是士師之能,也當善體百姓無知之由。哀矜而勿喜,真是體會天心的話。天心就是良心,人人拿出良心來做事,自然就合天心了。否則一切都用刑罰,把壞人全都殺光時,世上也就沒有人了。

 

 

20.子貢曰:「紂之不善,不如是之甚也。是以君子惡居下流,天下之惡皆歸焉。」

註解:

1、  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—紂,商朝亡國之君,殘暴不仁,歷史上稱暴君都以紂王為代表。不善,真正紂王的暴行。不如是之甚,沒有像歷史上所講的那麼過分。子貢認為紂王的暴行,沒有像歷史上所記載的那麼過分。

2、    君子惡居下流—惡,厭惡,討厭。下流,地形卑下,污水所匯聚之處,指卑劣污濁的環境。修道人不願處在卑劣污濁的環境中。

3、    天下之惡皆歸之—天底下的惡名都會歸聚到他身上。

簡譯:

子貢說:「紂王的暴行,沒有像歷史上所記載的那麼過分。所以修道人厭惡處在卑劣污濁的環境當中,因為天底下的惡名都會歸聚到他身上。」

演繹:

處在卑污的環境中,就算有些善行也不被認同。雖然說「清者自清,濁者自濁。」身在污濁的環境中,是很難自清的。孟子曰:「西子蒙不潔,則人皆掩鼻而過之。」

當然也有如孔子所說:「不曰堅乎?磨而不磷。不曰白乎?涅而不緇。」這種不受環境所改變的人,只有聖人才做得到。子貢的意思不是說紂王沒有過錯,而是勸修道人不要接近污濁之地,否則污名難以洗刷,不易立德垂教。

 

21.子貢曰:「君子之過也,如日月之食焉。過也,人皆見之;更也,人皆仰之。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君子之過—修道人的過錯。人皆有過,修道的人也會犯過錯。

2、    日月之食—即日蝕、月蝕。太陽被月亮所遮蔽,或月亮被地球所遮蔽而成不圓的狀態,稱為日蝕或月蝕。

3、    過也人皆見之—有過錯時,大家都看得見。

4、    更也人皆仰之—更,改過。仰,仰望、景仰、尊敬。改過後,大家都會尊敬他。所以修道人有過錯時,不要怕改過才好。

簡譯:

子貢說:「修道人的過錯,就好像是日蝕或月蝕一樣。有過錯時,大家都看得見;改過後,大家依然會尊敬他。」

演繹:

不會因為日月有蝕而不仰望(尊敬),子曰:「過則勿憚改。」周易益卦:「君子以見善則遷,有過則改。」改過須要勇氣的,子曰:「知恥近乎勇。」願與諸君共勉之!

 

22.衛公孫朝問於子貢曰:「仲尼焉學?」

子貢曰:「文武之道,未墜於地,在人。賢者識其大者,不賢者識其小者,莫不有文武之道焉。夫子焉不學,而亦何常師之有?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衛公孫朝—衛國大夫,姓公孫,名朝。當時鄭國子產的弟弟,及魯國、楚國都有大夫名叫公孫朝,所以加國名以區別。

2、         仲尼焉學—仲尼,指孔子。焉學,從何人學?公孫朝問子貢,孔子的學問是從何人所學的?

3、      文武之道—文武,指文王與武王,文武之道指孔子所得之於堯、舜、禹、湯、文、武、周公的道統,以最近的聖人為代表,所以稱為「文武之道」,孔子則稱為「道」、「德」、「文」、「禮」、「大學之道」、「中庸之道」、「君子之道」、「一貫之道」…。

4、    未墜於地—道統依然存在著,並沒有失去。孔子說:「文王既沒,文不在茲乎?」(子罕9/5)

5、    在人—在人身上。中庸:「君子之道,費而隱。夫婦之愚,可以與知焉;及其至也,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。」

6、    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—賢者,指有才德的人。識,記。大者,指道的本體,隱微不易明白的。不賢者,指平庸的人。小者,指細節的事理,平庸的人都容易明白的。

7、    莫不有—不管是大道理或是小細節,沒有不是文武之道的。

8、         焉不學—那一項不學?

9、         何常師之有—何必有固定的老師呢?

簡譯:

衛國的公孫朝問子貢說:「孔子的學問是向誰學的呢?」

子貢說:「文王、武王的道統道統依然存在著,並沒有失去,就在人身上。有才德的人記到道的本體,平庸的人記到細節的事理;沒有不是文武之道的。我的老師有那一項不學的呢?而又何必有固定的老師呢?」

演繹:

孔子說:「三人行,必我師焉!擇其善者而從之,其不善者而改之。」(述而7/21)孔子無所不學,也無所不精,所謂「學不厭」。又孔子的學習態度是:「有弗學,學之弗能弗措也;有弗問,問之弗知弗措也;有弗思,思之弗得弗措也;有弗辨,辨之弗明弗措也;有弗行,行之弗篤弗措也。」(中庸)所以說孔子是「固天縱之將聖,又多能也。」(子罕9/6)可是孔子認為修道人並不須要學問很多,而是要「格物致知」悟本性。「君子多乎哉?不多也。」(子罕9/6)

23.叔孫武叔語大夫於朝曰:「子貢賢於仲尼。」子服景伯以告子貢。

子貢曰:「譬之宮牆:賜之牆也及肩,窺見室家之好;夫子之牆數仞,不得其門而入,不見宗廟之美,百官之富。得其門者或寡矣!夫子之云,不亦宜乎?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叔孫武叔語大夫於朝—叔孫武叔,魯國大夫,姓叔孫,名州仇,謚武。語大夫於朝,在朝廷上告訴所有的大夫們。

2、    賢於仲尼—才德勝過孔子。

3、    子服景伯以告子貢—子服景伯,子服景伯,姓子服,名何,字伯,謚景,魯國大夫。他將在朝廷聽到叔孫武叔說的話告訴子貢。

4、    宮牆—宮室的圍牆。古時的富貴人的家庭都有圍牆,有的很高大,有的低矮。

5、    賜之牆也及肩—賜,子貢自己說他的名。及肩,與肩同高,輕易的可以看到牆內房子的漂亮。

6、    數仞—仞,一仞八尺。孔子家的宮牆有好幾仞。

7、    不得其門而入—如果找不到大門而進去看,就看不到牆內的情形。

8、    不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—看不到宮牆內宗廟的輝煌美麗,還有文武百官的富貴榮華。

9、    或寡矣—或許太少了吧!

10、  夫子之云—夫子,指叔孫武叔。子貢說叔孫武叔所說的話,就是「不得其門而入」的人,不知道宮牆內的風景。

簡譯:

勝國大夫叔孫武叔在朝廷上告訴所有的大夫們說:「子貢的才德勝過孔子。」子服景伯將聽到的話告訴子貢。

子貢說:「好像宮室的圍牆,我的宮牆與肩同高,輕易的可以看到牆內房子的漂亮。孔子家的宮牆有好幾仞,如果找不到大門而進去看,就看不到牆內宮牆內宗廟的輝煌美麗,還有文武百官的富貴榮華。能夠找到大門進去看的人或許太少了吧!叔孫武叔會這樣說話,就是不得其門而入,不知道宮牆內的風景不是很應該的嗎?」

演繹:

不得其門而入的,何止是叔孫武叔呢?普天之下,比比皆是啊!自己的門都找不到,如何去找他人的門呢?

 

24.叔孫武叔毀仲尼。

子貢曰:「無以為也!仲尼不可毀也。他人之賢者,丘陵也,猶可踰也;仲尼,日月也,無得而踰焉。人雖欲自絕,其何傷於日月乎?多見其不知量也!」

註解:

1、    叔孫武叔毀仲尼—毀,毀謗,說人壞話。叔孫武叔毀謗孔子。

2、    無以為也—不可以這麼做啊!

3、    不可毀也—不可以毀謗的。不會因為你的毀謗就會對孔子有所損害的。

4、    他人之賢者丘陵也—丘,小山。陵,稍大的土堆。比喻他人的小賢小德。別人的才德就像小山土堆一樣。

5、    猶可踰也—踰,越過。還可以越過的。

6、    日月也無得而踰焉—像太陽、月亮一樣,是無法越過的。

7、    欲自絕—想要自己斷絕太陽、月亮的光芒。

8、    何傷於日月乎—對太陽和月亮有什麼傷害呢?

9、    多見其不知量也—多,只是。見,顯現。不知量,不知自己的分量。

簡譯:

叔孫武叔毀謗孔子。子貢說:「不可以這麼做啊!不會因為你的毀謗就會對孔子有所損害的。別人的才德就像小山土堆一樣,還可以超越的;孔子的才德就像太陽、月亮一樣,是無法超越的。他人雖然想要自己斷絕太陽、月亮的光芒,那對太陽和月亮有什麼傷害呢?只是更顯現他不知自己的分量罷了。」

 

演繹:

豈止不可毀謗聖人,任何一個平凡人都是不可毀謗的,在毀損別人之前,自己已經先自我毀損了。當看人扁扁時,自己的心已經先扁了。修道人的心不該存有不好的心,口不說不好的話、耳不聽不好的聲、眼不見不好的色、鼻不聞不好的味、足不履不好的地方,克己復禮才是修道人該做的事。

 

25.陳子禽謂子貢曰:「子為恭也,仲尼豈賢於子乎?」

子貢曰:「君子一言以為知,一言以為不知,言不可不慎也!夫子之不可及也,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。夫子之得邦家者,所謂『立之斯立,道之斯行,綏之斯來,動之斯和,其生也榮,其死也哀』。如之何其可及也?」

註解:

1、陳子禽--姓陳,名亢(音剛),字子禽。求學較晚,對孔子的心性之學不能體悟,但很好學好問,對子貢非常崇拜。

2、子為恭也—子,你。為恭,太恭敬了。

3、一言以為知—知,同智。一句話說得對,人人會認為你是有智慧的人。

4、言不可不慎也—說話不可以不小心。先想好事情的真實性再說出來。

5、夫子之不可及也—孔子的崇高偉大,不是常人所能及。

6、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—就像天一樣高,是不能借用階梯爬上去的。

7、得邦家—邦,指國君。家,指執政大夫。意思是如果孔子能有執政的機會時。

8、立之斯立—立之,扶助他。只要孔子扶助他,他就可以成功。

9、道之斯行—道,同導,輔導、引導。輔導他走向正道,他就會走在正道上。

10、綏之斯來—綏,安撫。安撫遠方人民,人民就會聞風來歸。

11、動之斯和—動,勞動人民。須要勞動人民時,人民就會很和樂的服從。

12、其生也榮—在生時得到人們的敬仰。

13、其死也哀—死後人人哀悼他。

簡譯:

陳子禽對子貢說:「你對老師實在太恭敬了!孔子那會比你有能力呢?」

子貢說:「君子一句話說得對,人人會認為你是有智慧的人;一句話說錯了,人人會認為你是有沒有智慧的人,說話不可不小心啊!老師孔子的崇高偉大,不是常人所能及的,就像天一樣,是不能借用階梯爬上去的。如果孔子能有執政的機會時,所說的「只要扶助誰,誰就可以成功;輔導誰,誰就會走向正道;安撫遠方人民,人民就會聞風來歸;須要勞動人民時,人民就會很和樂的服從。他在生時得到人們的敬仰,死後人人都會哀悼他。」這樣的人,怎麼是常人所能跟得上的呢?

演繹:

孔子一生不得志,未有太多的行政機會,不知道的人以為孔子沒有什麼能力。孔子初任中都宰時:「長幼異食、強弱異任,男女別塗、路無捨遺、器不雕偽…。行之一年,而四方諸侯則焉。」為魯大司寇時:「設法而不用,無姦民。與齊會於夾谷,得齊所侵魯四邑,及汶陽之田。」孔子短短三年的執政,得如此成績,恐怕是亙古未有,也證明子貢所說的話是真實不假。

 

arrow
arrow

    原佛子心樂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